記憶到底有幾分真實?有幾分操控?

I wasn’t there, therefore it didn’t happened. Or did it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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進電影院時,「Waltz With Bashir」(與巴席爾跳華爾滋)還沒開始,台上站了一個西裝筆挺、身材肥胖的先生,拿著麥克風致詞。

「我們以色列是愛好和平的民族,」說是為這部紀錄片結合動畫的金球獎最佳外語片做背景介紹,「我們有必要讓各位瞭解大眾媒體的宣傳(propaganda, he said)之外的『事實』」。

據這位我原以為是代表導演發言的先生描述,「在1982年的這場黎巴嫩難民營屠殺事件中,以色列軍隊沒有發射一顆子彈,所有殺戮皆是基督教民兵團體長槍黨所犯下但最後基於『道德責任』,以色列仍組成了調查委員會釐清事實真相。」

這是他說的事實,或者,他以為的「事實」。

這位先生講話的同時,門口站了三、四名同樣西裝筆挺的台灣便衣。氣氛顯得詭異。後來我知道,因為他的身份,是以色列駐台代表。

So…一切忽然清楚了。

罪惡感是很有趣的東西。它可以讓導演拍出一部「反戰」電影。它還可以讓好萊塢外籍記者投下選票。然後,大家就可以置身事外,一走了之。

因為所有的「accounts」(說法),到頭來都只是「傳聞」。當在場的人都撇清目擊者的身份,事實就可以不存在。這時,造假的記憶就可以趁虛而入。就像影片中,心理學家舉的例子一樣。

所以你以為可以操弄我們的記憶,更者,操弄事實,以色列代表先生?

容我來告訴你事實。事實是,19829月這場在黎巴嫩兩個巴勒斯坦難民營Chatila和Sabra的大屠殺,起因確實是剛當選黎巴嫩總統的長槍黨領袖賈梅耶(就是片名中的Bashir Gamayel)遭暗殺,但是,在毫無證據證明巴勒斯坦解放組織(PLO)涉入前,長槍黨便在以軍掩護下揮軍難民營,一夜之間,血流成河。而當時以色列的國防部長,就是後來當上總理、引發巴勒斯坦第二次抗暴的大鷹派夏隆(Ariel Sharon)。

影片避談以色列在屠殺事件中的角色,事實上,決不是代表先生如此兩袖清風,責任便撇得一乾二淨。事實上,基督教的長槍黨,向來是以色列的麻吉。事實上,整起屠殺就是夏隆借長槍黨之手,欲剷除巴勒斯坦恐怖勢力。但他們所謂的「恐怖份子」,也包括婦人和小孩。

影片倒是解釋了主角/導演失憶的理由(也是這部紀錄片的起因:他對屠殺當日的事完全不復記憶):因為他就位在大屠殺現場的中心。影片最後一段,也是唯一一段以真實影片、而非動畫呈現的,就是當時媒體拍下的難民營慘況。

於是,我想到傑寧(Jenin)難民營,2002年另一場大屠殺的現場。

事件後,以色列百般阻撓聯合國調查,不讓媒體進入。他們也自組了一個「調查委員會」。這一切,是不是聽起來很熟悉?

原本,我想問以色列代表,「贊助這部電影的以色列電影單位,什麼時候也來拍個傑寧屠殺的紀錄片?」只是,擔心我安危的朋友,一直在旁邊拉著我,制止我脫口而出。那時候,我還沒注意到門口三、四個台灣警察,外加使館安全人員,一共七、八個彪形大漢圍繞著代表先生。

「因為這是部戰爭片。」這是電影公司對於如此高標的維安,給的解釋。

如此愛好和平的民族啊!誰來告訴我,究竟是誰導演今晚這齣Propaganda

 

 

延伸閱讀

《中東現場》,張翠容著,城邦出版

紀念若雪巴勒斯坦資訊網

葉寧大屠殺,以色列埋葬真相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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