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天逛公司附近的菜市場,發現水果攤已經悄悄賣起了情人果。其實在上台北念高中之前,我的美食地圖裡是沒有【情人果】這個名詞的。在台南,我們習慣以未經過糖醃漬的青芒果,沾著蒜頭醬油直接吃。醬油,最好是用西螺的蔭底醬油膏,帶點甘味不死鹹。沒吃過的人,乍聽這種吃法都會吐出舌頭、面露噁心表情。比起來,蕃茄切盤已經算是接受度極高的「地方美食」了。切片蕃茄、沾上加了薑末和糖的醬油膏,醬油高最好還是特別熬煮過,有種奇妙複雜的滋味...

對於美食的喜好,真是很主觀的。何謂好吃的食物,有時還會摻雜懷舊的情緒。像是小學,我常會翻過學校圍牆,去吃一個走起路來一跛一跛的大哥哥賣的黑輪,從當時還沒有"關東煮"這個詞彙,一直吃到他結婚生小孩、小孩念了我那個小學,然後也會翻過圍牆幫爸爸賣香腸...還有市場旁邊每次都要加兩大匙辣椒的陽春麵,老兵帶著他的台灣老婆一起賣,賣到第二代接手,然後在我某次回家後發現攤子已經消失。那些美食評論家看不上眼、營養專家大搖其頭的食物,都是我每次回家只要能排出行程、就一定要複習的味道。

除了個人經驗,地域恐怕也左右著「美食」的定義。台南人有一個北部人難以理解的習慣,那就是喜歡在烹調食物時加糖—我同學每次只要吃到"甜可拔絲"的食物,就會以【你們台南人喔...】作為控訴的開場白。台南以前盛產糖,我有一個學姊,小學放學回家的零食,就是到廚房從那種一百斤裝的麻袋裡、抓一把砂糖就著吃起來。雖然我嗜甜程度沒她那麼誇裝、基本上也不是喜好甜食的人,不過到現在我還是堅守「滷肉和羹類食物一定要加糖」(羹最好還要加點扁魚提味)的家族信條。我還記得小學上台北、第一次看到白帥帥的碗稞,滿心期盼的點來,結果第一口就很不給老闆面子地當場吐出來。對於碗稞,我想我應該還有足夠的發言份量,畢竟阿蘭碗稞是我從一碗五塊錢吃起、甚至以前連他們家的原料,還是跟屁爸買的。

其實回頭想一想,大哥哥的黑輪湯是加了不少味精、也缺乏公筷母匙的觀念,而那家陽春麵也不是用豚骨熬湯、手工麵條,真是說不上什麼美食。就像現在吃阿蘭碗稞,我也會開始覺得油放太多,蒜頭醬油沒以前香。這,大概就是感官開始背叛記憶的時候吧。不過口味會變記憶也會變,當味蕾的頻譜變寬了,有些東西就不再那麼堅持,不過我想過兩天,我可能還是會跑到菜市場買些青芒果和蒜頭,回味一下兒時的味道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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